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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鬓头春(十九)

第(3/4)节
了罢了,梅沉酒疼痛地揉捏额角,祁扇猜出此事前因后果理所应当,权当她自己疏忽,教人钻了空子。

    两人未带仆役,趁着天还未彻底暗下,立刻往东南郊的佛庙去。街巷过路行人渐少,但与他们擦身后却频频回头,更有甚者直挨过梅沉酒的肩膀。再好的脾性也被这叁番两次的捉弄消磨光了,她正想找人理论是非,与她相撞的年轻女子却赶忙捂脸躲开。

    梅沉酒滞了一瞬,快步跟上祁扇时只剩下郁闷。倒是后者好气度,“公子若驾马而行,那关城的姑娘家定是要掷果盈车的。如今你我有要事在身,没被一车果子拦了去路,怎么能不算是幸事?”

    祁扇身量较她高,站在身侧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在下真是多谢祁大人宽慰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知走了多久,屋舍也全然匿在浑浊的风云后,穿过一面残破的砖墙,两人面前终出现了那条蜷于阴影下的羊肠小道。弯月刚上梢头,只在杂生的矮胡桐间透下丝微亮色,将周遭枯瘦的树枝与望不到尽头都沙石隐约地照出来。

    梅沉酒望着远处的佛庙,半晌没挪动步子。邓如客若当真把邱伍的尸体藏于此处,就等着旁人瞧见那也就罢了;可石允若有同伙帮衬,日夜埋伏,那进庙后免不了一场交战。她是能自保不错,可祁扇若发现了卜易叁人身手不似寻常差役又当如何。呼吸顿时有些急促,她方才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带着祁扇前来,如今的局面前也不得退也不是。

    “这话实是不该提的…”

    左手的位置早就空了,梅沉酒循声望去,瞧见祁扇正在弯腰挑拣地上的枯枝。他下身的衣袍已完全埋入松软的沙石中,成片的焦黑尘土掩蔽了原本的繁复纹路。可他一俯一仰却干净利落,挽袖捡枝更是行云流水,端得十足的好仪态。

    梅沉酒踟蹰想要发问时,却被人一句堵了回来。

    “公子到底仗了何人的底气,这般偏好以身犯险?”祁扇直腰回头向梅沉酒走来时,手中已赫然多了支约莫叁寸长的枯枝。

    梅沉酒盯着他手中的物什,神情骤然变得冰冷,语气不善,“你要做什么?”余光瞥见两丈外胡桐黢黑的阴影抖了一瞬。

    祁扇放下枯枝,不再凑近。亲和的语气将人心底的戒备一点一点地消解,“是扇忘了说起。北梁十叁州治世时期,为抵御外敌,曾要求十叁家士族的所有成年男子锻炼武艺。虽说现今十叁州已不复存在,但这样的习惯还是被少数的北梁士族所保留。”

    这倒是闻所未闻。梅沉酒眉头一挑,古怪道:“这么说来,祁大人在剑术造诣上应当尤为高妙了?”

    见她周遭气氛好转,祁扇才从晦涩处走出,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月光下。他压睫轻叹,有些无奈,“公子高看了,只是勉强自保。”

    这倒是为数不多的一句真话。梅沉酒清楚习武之人的气韵和普通人并不相同,她常待在银霜身边自然能够轻易察觉。祁扇的确如他所言,算不得擅长剑艺。只是拿树枝充剑,委实有几分滑稽。

    梅沉酒的视线滑落,瞧见人手中的枯枝时还是忍不住撇过脸闷笑了两声,“梅某对剑术一窍不通,还得仰仗祁大人了。”

    祁扇见状,当着人的面又好好掂量了这柄“胡桐剑”,接着十分配合地点头,“自然。”

    小道并不很长,两人迎着月色拾级而上时才隐约察见庙内深处燃有烛火。跨过门槛,只见叁张木案各自横设在北、东、西侧,上头的五列油灯逐一勾焰,映照出几丈高的冰冷佛壁。

    梅沉酒仰头瞻观,只觉得四面的佛陀好似早已洞悉了她身上的是非,无不垂首低眉,向立于正中央的自己投来殷切注视。

    吾看佛痴,佛看痴儿。

    她不敢轻易挪步,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平缓,半晌才将自己抽离那般虔诚的境地。一室尘泥而已,竟这般搅得人神思不宁。可又眼尖地瞧见角落处有盏不知何时熄灭的油灯,下意识在木案附近找起火折子。

    祁扇入庙后未察觉到异常,便将手中枯枝搁在案角。他从面前大佛佛首看至其身下,喟叹道:“此身塑像为尸毗王。”

    梅沉酒点完那熄灭的油灯,正把东西放回案几下的瓷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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