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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于泥中胜放(一)

第(2/4)节

    结束之后他回到房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厌倦跟忧鬱,摊开习作,几乎泰半的数字都无法入眼,他拿起笔,不知道为什么写下了妹妹的名字,顿了两秒,去死两个字接在后头,总觉得浑然天成。

    这种想法浮现的时候有的是罪恶,写下来却转为满足跟异样的平静。他并不觉得自己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会想跟妹妹争宠,他不想比较获得的多寡,却不能漠视被剥夺的任何事物,晚餐,读书时间,精神,责任,独生。

    若她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似乎对大家都好,刘汎悬为自己能冷静的分析这件事而感到些许动摇,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若她不在了,父母不用奔波带她去看病,自己也不用分神去照顾一个一点也不想照顾的人,她也不会成为一个註定长不大的悲剧,她不在了或许对她本身来说才是最大的幸福。

    多么可悲,她是他们一手造的,这是他最感到束手无策的一点,然而他们到现在还在培养她的一无四处。一委屈就哭,让他看到轻易掉泪的女孩子就觉得讨厌,从刘安诗身上深刻的体会到眼泪是最要不得的坏习惯。

    父母回来之后就喊他去吃饭,那时放下笔,满满的去死在计算栏的边缘挤成一角窟窿,他默默的闔上习作,想着等等回来再擦掉好了。

    他不能有这种怨言,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好孩子,也只能是好孩子。

    习作回到手中之后,他翻了翻,发现许芊羽真的擦的很乾净,没有任何笔跡,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凹陷。

    那让他感觉有点闷,望向她的位置,木椅上有种烦躁的空荡。一直以来虽然不是极力隐藏,却也小心翼翼的掩饰了,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会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发现,那像是有个人不过问就剖开你的心脏,把里层翻到表层去,用猫咪般好奇的眼光打量。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只能把习作盖在脸上,任由情绪在脑海里发出过大的噪音,驱散了不知道谁的呼唤,以及外在的所有声响。

    这天放学,许芊羽又来找他。

    「刘安诗是谁?」她带着一样的神情,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

    刘汎悬放下了本来要收进书包的铅笔盒,沉默许久。

    「……嘿,earthcallg」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带了点笑意的眼。

    「我英文不好,只知道些对考试没帮助的东西,但我觉得这句真的很可爱,听说你很喜欢看影集什么的,应该懂吧?」

    刘汎悬呆了半晌,随后无奈的勾起嘴角。

    「我希望我现在真的不在earth上。」

    「呵,没想到高材生也会这样讲话。」

    「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他看着小黑板上条列满的作业,眼神有些涣散,「例如,刘安诗其实是我妹什么的。」

    许芊羽歪头,「其实我想过那是你的家人,她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他斟酌起话语能表达的所有,不愿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对你而言也不是吗?」

    「……」

    许芊羽把头发拨到肩膀后面,像是想把他平静的表面勾破般勾起笑,「如果你愿意说,我会想听听,因为我也曾经对家人有那样的念头。」

    言下之意可能是你不孤单,他这么想,不发一语的看着放大片上的繁复花纹,那是一种迷幻,是一种来自深渊的温暖,包围了他的灵魂。

    那之后,他开始跟许芊羽聊天。

    他慢慢的跟她讲起刘安诗,跟她说自己眼中的妹妹,自己对家里的人的看法,发现她全部都能坦然接纳,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里茁壮,用黑色的雨滋润,感同身受的话语施肥。她像是想在他心里栽培出一朵最纯粹的幽暗,总会在他又犹豫不决的时候把他真实的想法从嘴里牵出来,笑着安抚太赤裸而惶惶不安的内心,让他觉得那真的没什么,有种病态的平静安祥扩散。

    「你最近常常跟许芊羽走在一起,你们有什么掛吗?」

    等到这个问题被提出时,刘汎悬也才意识到他们关係好像真的有点亲密了,他搔搔头,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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