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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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廖家小子啊……”
“去疾在。”
山云子又如何不知,四海从此以后暗流涌动,书院本就危如累卵,如今盛名在外,如三岁孩童手持黄金过闹市。自己殚精竭虑半生心血,才得此结果;可现下,连这个结果也保不住了……但自己能像师兄那般以颈溅血以自证清明么……
不能……
因为,天下还没有出雄主,何可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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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去疾志得意满地一步踏出承远殿,见古骜与云卬正在门外等候,不禁微微勾唇,一步一踱地缓缓行至古骜身前,上下打量了古骜一番,见他面上身上,都略沾了涂料的色彩,尚来不及清洗,不由得莞尔笑道,“今日,不想,是古兄成了我的良助!你曾说,定报我议政堂为你解围之恩,如今果然践诺,看来古兄非失言之人呐!”说着,廖去疾含笑伸手拍了拍古骜的肩膀。
古骜皱眉,侧身微微避开,声色冽然:“不敢!恩是恩,今日之事,我是为了书院。”说着,古骜迈步于前,与廖去疾擦身而过,进了承远殿内。
“老师!”
古骜快步赶去,却见老师山云子独立殿中,容貌之间往昔矍铄神采全不现……如之眉目,却只剩身为老者沧桑之庞眉皓首……只听山云子仰头一叹,闭目而言:“山云书院享誉百年,终于要毁在老夫之手啊……”
古骜闻言,心神具震,双膝一曲,便在大殿之中跪了下来……
眼看着老师若此,古骜一时间只感心扉痛彻,不禁仰头道:“是学生无能……”
山云子苦笑:“……怎么是你无能?”
古骜赤红了眼睛:“我知道为何今日老师不让我入内……只因如今的廖公子,已经不是从前的廖公子了;这个天下,也不是从前那个天下了;从今以后,只有带刀之人才能仗剑而言,我……”古骜微微哽咽,“……我不能说话……因我一无权,二无兵,三无身家……从今往后,必须缄口不语,直到有一日,我手中有兵,掌中有权,方才能伸志!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如少年时那般……出言无忌了。”说着古骜一头磕在地上:“……老师……今日之耻……古骜深铭于心……”
第47章
“糊涂!糊涂!”山云子看着古骜半晌,面上原本雾惨云愁之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苍凉音调,只听老人叹道:“你以为老夫教你数载,就是为了你能雪耻么!老夫教给你的,是扶正天下之大道!你若屈我之道而为兵为权立于世,忘了初心,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今日,老夫只希望你知晓,君子之于天下,既不能屈其道而与天下靡靡同流;亦不能为伸其道而与天下亢!若与天下亢,不仅你自己将深陷危难,且道亦不得伸张呐……”
古骜有些发愣,面露悲戚地流泪道:“……老师……那古骜究竟该如何?屈道以迎世不行,伸道亢世亦不可……我当归去何处?”
山云子怆然:“君子立身,当储存天下之用,蛰伏观时,以谋待机。”
古骜再次叩首:“学生知道了,然今日之事,学生不敢忘,也不会忘。学生会铭记今日之耻,不为雪耻,只为勉励自己,以致身天下!”
此事之后,山云子大病一场,古骜与云卬在病中伺候塌前,侍奉汤药。这日郡丞荀于生正从京城回到江衢,鞍马未下,便急匆匆地来到山云书院看望山云子,只见荀于生以头抢地,伏首道:“是学生教导无方!万死莫辞其咎!”
山云子抱恙于榻,有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去罢!去罢!去求你的富贵去罢!”
荀于生抬起头,流下的泪水浸湿了满须满面:“老师!”
山云子撑起身子,古骜忙在一旁扶住,令老人靠着坐好了,只见山云子望着昔日弟子荀于生苦笑道:“于生啊……老夫只有一言,你过来!”
“是……”荀于生有些惶恐地靠近。
山云子以老垂之目看着荀于生,叹道:“今后若真有一日,你能得了富贵,还望你能重振山云书院呐!咳咳……”
“学生铭记于心……不敢忘怀。”荀于生放声哭了出来,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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