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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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在他身边侍奉的人是谁?”
“贤妃姚氏。”
“请恕独孤尚大不敬,”商之对北略一拱手,“先皇生性谨慎,敏感多疑,从不深信他人,更遑论放手将军国大事俱交给外臣处置?当时他虽病重,调兵虎符却并未授予丞相慕容华。不错,当年裴氏于怒江艰难时,家父于北方也确遭逢了一段困境,原因是战前保持中立的柔然突然袭击后方。大军受匈奴柔然前后夹攻,所以一时失利,处境窘迫。然而那时洛都亦没有援军和粮草北上,全靠鲜卑一族于后方补给,如此才维持下来。是时安风津、塞北战事不顺的战报频传洛都,先皇受激昏厥,当年独孤皇后早已殡天,由姚妃掌控后宫,明令外臣于特殊时期皆不能轻易出入,甚至连嫔妃探望也有限制――这些,想必裴相也是知道的。”
裴行似认真回忆了番,才冷冷淡淡道:“如你所说,那当时唯一有希望调拨援军给裴氏的,不是慕容华,而是姚融。”
“不错,”商之道,“听闻司徒裴道熙领兵南下之前,还曾与先皇有过密谈。说是密谈,在耳目遍地的禁宫却难保机密。据我所知,那次密谈事关储君之位。不知是不是?”
裴行面色沉静如水,没有回答。
商之料知自己所言不差,继续道:“当时先皇有三子,先独孤皇后嫡子、后成为当今陛下的景王司马豫;姚妃之子、赵王司马徽;还有裴太后之幼子、康王司马坚。我父亲和司徒裴道熙各领战事,实也是一次为储君之位争夺的博弈之局。丞相慕容华才可堪国,又无北朝祖训的后妃外戚之约束,是以无论择哪个皇子继位,他都会是首辅大臣。而司马氏历来提防鲜卑独孤,更兼于鲜卑内部纲伦,慕容亦是独孤一族的家臣。是以先皇为防独孤、慕容同气连枝,初始并不属意景王继位。他心中宠爱刚出生的小皇子康王,与裴道熙的密谈,其实也是下了密旨罢?我听令狐淳道,他那时是裴司徒贴身侍卫,知道裴司徒虽叛南降北,且身负东朝对裴氏的灭族之恨,可是心中却还是不愿真刀明枪南指江左。我想,使裴司徒改变初衷、下定决心挥师南下的,该就是先皇这一道密旨承诺。不知是不是?”
又是一句“是不是”问出,连带被世人史书埋没于深渊、掩饰了多年的阴谋和贪欲,此刻竟似要破出重重枷锁,趁着万缕幽风飘飘腾升。那么一股子腐朽透了的黑暗气息,正临风狠狠扑来,让裴行无法不动容,眸波轻颤的刹那,不禁低叹了口气。
商之紧追着问道:“尚还听闻,当年裴司徒欲挥师南下,裴相的五位兄弟俱是支持,却唯有裴相持反对意见,为什么?”
为什么?
裴行望着身侧缓流的泉水,恍惚似回到十四年前的那夜,自己劝说父亲推却帅印时,兄弟们俱是这般问自己――
“为什么?”
山头的冷月被烟云浮蔽清华,山谷间一片阴暗。
数丈之外的年轻人分明与自己有血海深仇,裴行却在这一刻突然松弛下来,任谷风吹旋修长衣袂,卷入泉水。碧色的衣裳,湿漉漉于水面飘荡,正如碧色的浮萍,所不同的,是这片碧色有了牵连,无法自由地孤行远方――正似掌控自己一世的牵绊,喜怒哀乐,俱在此间。一霎的失神间,裴行忍不住细嚼起当年的苦痛和徘徊,目中酸楚无以自拔。而商之亦无声无息地站在树荫下,仿佛体谅着他的心情,默默无语,唯剩风声萦回在二人耳侧。
长久的萧寂,在商之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淡凉的声音却似从山岩的缝隙间飘出,阴寒细微,却通透有如明镜般的水面,不存一丝波动。
“安风津之战,注定是场败局,何必徒劳牺牲?”
往事夕烟,在不适当的时间凭吊顷刻都是奢侈和盲目。残月在裴行的声音中探出云层,将那张清秀的容颜照出素日的鲜明。裴行慢慢转过头,仍是静静地望着商之:“你不必接着问了,十四年前的事,你确实察得深入。不过有些关于深宫密庭、权臣私斗的勾当,中间的原委对错,纵是大罗神仙也分不清。本相只想告诉你,如今离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还很远。若能等到那一天,你了解了所有,却还可以找出理由来质问本相――本相将洗耳恭听、一一答复。”
他整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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