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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4/5)节
付太后。”

    他随意一指,秾华顺着看过去,条案上摆着朱漆托盘,上置一方绸帕。那帕子是上等的雪锻做成,缘了一圈韭菜边,白得耀眼。

    她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大婚前春渥和她说过,洞房要验落红,不论山姑村妇,还是名门淑媛,都一样。只是这验的过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她红着脸看他,恍惚头顶悬着把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今上还是疏淡的模样,漫不经心道:“皇后入禁庭,想必听过不少传闻。那些黄门宫婢,背后都称官家有病。”他抬起眼来,忽而一笑,“我确实有病,不希望别人同我靠得太近,可是又常常感觉孤独。孤独你懂么?哪怕人再多,繁华深处总能嗅到可怕的宁静。我曾想过要克服,但是收效甚微。既然改变不了它,就要学会享受它,时间久了,便再也不需要别人了。所以皇后放心,你我不会有更多的接触。我知道你反感,我也不喜欢。”

    他这么说,居然让她有种熟稔的感觉。害怕孤独,就像刚才她以为殿里只有她一个人,心慌意乱试图从这里逃出去一样。但她想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触动她,在她看来他就是个能洞穿人心的妖怪,每句话都会准确地命中要害。

    不过他直言不喜欢,这点既好又不好。如果真的排斥她,以后要接近岂不很难么?

    “臣妾不觉得反感,嫁与官家,同官家做伴,不让官家孤单,是我为人妻的职责。”她换了一副温柔托赖的神情,软语道,“官家朝中事忙,总有乏累的时候,想歇歇了,可到臣妾的涌金殿来。至少太后面前交代得过去,官家说好不好?”

    她口蜜腹剑,但是语调诚恳,轻轻地微笑,唇角上扬,眼角也上扬。今上慢慢点头,“就依皇后。”

    她笑得更为动人了,转身去拿那块绸帕。揭了龙凤烛台的琉璃罩,把烧完的蜡头取下来,里面铜制的烛签尖利,用来扎个窟窿应该是可行的。

    她举起手臂打算去划,没想到他却赶在她之前。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广袖一扬,那血就顺着肘弯滴了下来。

    她有些傻眼,慌忙托了帕子去接,雪白的缎面很快被染红了。他收回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复又坐回榻上去了。

    秾华还是呆呆地,愣了会儿才把绸帕收起来。打了个手巾把子递过去,细声问:“官家疼不疼?臣妾替你看看伤口?”

    他接过手巾,不需要她帮忙,自己撩起袖子擦拭。那血淋淋的深痕按上去没什么异常,痛觉迟缓,从小就这样。他有时不无嘲讽地想,如果哪天刀割断了脖子,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会不会照旧无所挂碍。但她的勇气让他佩服,美人不是应该珍惜每一寸皮肤么?她倒无所谓得很,下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在旁边愁眉站着,他本不想说话,最后发觉支不开,不得不应承,“这点伤不算什么,皇后去歇着吧。”

    她哦了声,“可我还是觉得应该上点药,烛签子不干净,如今天又热,万一伤口坏了,那怎么办?”

    她扣着两手挨在一旁,脸上拢着凄迷稀薄的惆怅。这样一副长相,纵有点小奸小坏,面目也不可憎。

    今上略蹙了眉,“只要命人拿药来,太后立刻就会知道,这血岂不白流了?我想一个人待着,皇后回内殿去吧!”

    她还要说什么,想想忍住了,嘴里喃喃自语:“臣妾是关心官家……”悄悄缩了缩脖,迈着缠绵的步子往后去了。

    他收回视线,惙估着最后看到的是什么?在她肩头,大小如梅花花瓣,鲜红异常。本想问她,后来细思量才知道那是守宫砂。绥人女儿落地即点,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大钺对女子的教条比较宽松,若有丧夫或和离者,再醮亦是常事。

    他甚感无聊地一哂,好好的,偏要给人打上个戳,和军中兵士刺字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个残忍些,一个柔艳些罢了。

    他赶人了,秾华不能赖在那里,其实告退也很好,她到底不习惯和他相处。

    陌生的人,城府又深,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再三掂量,饶是做足了准备,依旧很累人。她情愿回到后殿里来,半打起竹帘看窗外景致。禁苑的墙头依旧那么高,但见外面一株杏树的枝桠歧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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