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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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江南,江南塞北是一家,心有多远路就有多远……总之就是脚底生风,如同好马日行千里路,踏平孤烟荒漠,淌过小桥流水,万般坎坷不再是坎坷,一切险阻不再是险阻——这上述的种种,就是‘南塞北江’‘坎平’之精髓要义了!”
东方碧仁无语失笑,这跨越性的思维,不详解一番还真不好懂。绣姑若有所思,睁眼好奇问道:“照你原来所说,这鞋是有根的,还是很细很长的跟,若是那样没日没夜毫无顾忌地走,任凭鞋主人的身子是多么轻飘,鞋是多么的性质优良,关键问题在于,鞋跟会不会掉呢?恐怕那时,‘平’的就不是‘坎坷’,而是‘鞋跟’了!”
薛浅芜哑然一怔。是啊,牛皮吹得大了,这个该怎么回答呢?就算拿出前世的技术水平,也难免出现掉鞋跟的现象,何况是在生产力极低的当下,就更全然无把握了。于是只得胡乱草草对道:“哪有长胜的将军,累不死的战马?当一双鞋子完成它的光辉使命时,那是壮烈而值得讴歌的……”
“要不,咱们再设一个遗馆,专门回收穿坏了的陈氏绣姑之鞋,盛放在水晶匣里……且为每双光荣牺牲的鞋子,撰写一篇墓志铭?”东方碧仁顺着她的话尾,含笑宠溺问道。
薛浅芜的头皮一紧,她只不过随口说说,他们不至于奉若旨命了吧?亏得东方爷能想出来!要真依了他这一言,每年成千上万双鞋子废掉,都摆进了遗馆,不出三年,定是堆积得“鞋尸如山”了。成何体统,岂不是用累累鞋骨的控诉,来自我掉价吗?
薛浅芜道:“那还是省了吧。凡事讲究‘名人效应’,若真要把坏掉的鞋子当做故物陈列,只需展览爷您一人的足够了。”
东方碧仁大约想到了几双破鞋孤零零地,以一种优越的可笑姿态,躺在华丽“棺材”中的场景,不禁哈哈笑道:“丐儿是何居心?难道非要把我置于位高孤寡之处,形单影只,远离你们这些伙伴,你才善罢甘休吗?”
薛浅芜亦笑道:“不是我心叵测,而是爷您浑身上下都是神的,就算与我们这些凡人混在一起,也要有粗野贵雅之分,断然不可没顾忌的。”
东方碧仁拿她没辙儿,别有深意地道:“那便把你弄在我的身边……神就不能成双成对了吗?我倒觉得,如果坏掉的鞋,以情侣的模式出现,每对都包含着荡气回肠的爱情韵事,更有流芳百世的价值呢。”
薛浅芜忖其意,脸红了,低声哼唧唧道:“破鞋有什么好珍藏的?”
东方碧仁笑而不语,只凝视着她的娇态。绣姑嘲趣她道:“刚才是谁非要钻牛角尖的,这会儿却害臊起来了。”
薛浅芜脸上挂不住羞,赶忙叫停,岔开话道:“别的且缓一缓……只说这个‘坎平’鞋庄,‘坎平’二字好不好听?内涵不内涵?”
“丐儿所想出的,能不内涵?简直内涵到极致,差点成腹黑了……”东方碧仁笑她一回,又道:“还要有副对联才是!”
薛浅芜自不推辞,想了想道:“匪夷所思万里路,丐世无敌足下辉。”
绣姑和东方爷一听,尚没来得及去细品,已然不自禁地捧腹笑抽了。看来,她还是忘不了老本行啊,一“匪”一“丐”,其心昭然若揭,其行欲盖弥彰。看来这鞋庄的生意未做,霸气蛮横的格调,已经初步形成了。
薛浅芜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诌的最下品对子,不经意间竟流露出了某种怀念情绪。于是搔搔头道:“不好不好!此联不工,不伦不类,还是你们想一联吧。”
东方碧仁笑道:“若是发乎心声,亦不需要多么工整!就像赋诗,奇句难得,幸而得之,平仄对仗倒可以忽略了,这样的诗才是至境,浑然有不事雕琢的天成之妙……你无意吟得的这联,既通俗简易懂,又隐约揭示了主人旧业,还包含了‘行万里路’“足下生辉”之涵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联,就这样定了吧。”
薛浅芜乐道:“再拙的浅俗句,有了爷的美化精解,都变得趣味盎然、才韵飞扬起来。”
策者劳其心,匠者劳其力。半个月后,幽雅而又别具一格的“坎平”鞋庄,正式落成。皇帝赵渊亲笔题匾,恢弘大气的龙体真迹,把“匪”“丐”之万种风情,舒展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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