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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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闷闷地锤了一下,竟讲不出话来,只觉胸口疼得慌。好似也曾有那么样一句温柔,在灵魂里又啃又咬,让他抵死难忘。他当即脸有些红了,涩着嗓子问道:“这附近可有个油盐铺?”
寡妇眼中的讶异更深了些,然而还是替他指了路,叹道:“来回都要小心,莫走失了。”像是玩笑,听起来却又无比地真。
廊沿下一排黄杨木柱子上,刻满坑坑洼洼的记忆,他有些羡慕起来,因最起码它们的经历均是痕迹鲜明,无法轻易因什么打击而被抹去。他却是模糊、压抑,脑壳里有一些零碎的光点,可依稀窥见几幅重要的场景,但不能看到全貌,所以才需要探寻。
“油盐铺……”
他在一座招牌被麻布蒙住的铺子前停下,因捕捉到了由内散出的那股咸香。它就是了?他脚步困惑,心神不安,踏进第一步时,却蓦地心跳了一下,脑中的某个亮斑扩大了。透过这块斑,可以看见某个玉雕观音般端丽的侧影,坐在那落满尘埃的柜台后头,偏着头,眉间挂满忧郁,像在嗟叹如水的流年。
这柜台,如今定是关在那扇拿纸条封住的门里。
他撕破封条,门“咿呀”一声便开了,像是专等他“破茧”,只是里头没有飞出蝴蝶来,反而是扑面的灰土。阳光从木板缝里射入,令漫天飞舞的尘粒无处遁形。那柜台与他咫尺之遥,却是空的,像被提早掏挖干净了,一如他的过往。
绕到柜台后头,还是无人,地面黏湿,旮旯里倒着一只碎成两半的酱缸,鲜臭扑鼻,几十只苍蝇在淌出的稠渍上飞舞。他不由捂住鼻子,刚想退出去,却听得“喵”的一声,柜台后头的暗门启了一条缝,从缝里挤出一只花斑猫,懒洋洋地跳上柜台,对他舔一舔舌头,便蜷成一团,闭上眼睛不再答理。
“今朝和你玩点新鲜花样。”她口吻里吸满了情欲。
他推开那暗门,跟着她走进,熏黑的灶台,油腻的饭桌,再进一层便是睡房……他无端地勃起,如梦中亲吻她被蚕丝轻裹的脚踝。
煤油灯就放在桌角,箱式大床上挂着一网风干的香柚。他眼前浮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紧闭着眼,面上每块肌肉都在抽搐,却不肯看看发生在跟前的现实。她却还坐在桌角上,十根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背,牙齿深深陷进他的肩头,赐予他销魂蚀骨的痉挛……
“呵!”
这冷笑冰寒如锥,将他体内那簇似火激情瞬间冻僵。
箱床上空荡荡的,却因床身侧板上描龙刻凤的华丽,竟不显凄凉,反倒有一股繁华的拥挤。他抚摸凹凸不平的床沿,因手工粗糙,细看时发现不少地方已掉了漆,还有些未刨平掉的木刺根根竖起,沥青也上得不够均匀,触感极差。可中间那块绘了“鸳鸯戏水图”的瓷片极为惹眼,画功尤其精致,鸳鸯彩翅上的羽毛都是一根根描出来的,一点敷衍的意思也没有。
手指抚过雄鸳鸯的眼珠子时,瓷片竟松脱了,发出“咯嘚”一声,遂传来“咯吱”怪响,箱床板缓缓裂成两半,降落,露出深渊般的黑洞。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背后却有什么东西抚过脚跟,忙拼命按住尖叫,回转身来,却见花斑猫正用一对金玛瑙似的眼睛看他。他恨恨地朝它踢了一脚,它“喵”地抱怨了一声便扭身跑出去了。他再转回身来,那黑洞还是真切地暴露在那里,宛若引诱、召唤着他的邪咒。
“晓满……”
他口中轻念她的名字,拿起了桌角的煤油灯……
※※※
杜春晓一对李常登坏笑,他便不由得心里发毛,何况今天她身后还跟着个杜亮。
“李队长,不如让我来审这小子,比您审起来痛快多了。光不让他喝水不行,渴哑了嗓子,您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由我审,不出半个钟头,包他什么都招了!”杜春晓将胸脯拍得贼响,杜亮还是绷着张脸,手中紧握一包现大洋。
李常登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酒,笑道:“春晓啊,你跟夏冰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你俩的感情好?不过这小子落到今天的地步,我心里不比你好过。我也不信齐秋宝的死跟他有关,可他明显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瞒着,不讲出来,我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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