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第(2/3)节
保安亭的时候,年轻的小保安探头问:“哎,等等!你干什么的!”
梵洺恍若未闻,径自往前。
小保安撑着伞追出来,“站住。我瞧你是生面孔啊,到这儿干什么来的?不是小区住户进出都要登记,麻烦你配合一下。”
梵洺一声不吭。
小保安凑近一看,嘿,这人长得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不过脑子好像有点问题——这么大的雨,不撑伞,脚步不慌不忙的,问话也不回答。小保安托了关系才能进这么高档的小区,还在试用期,所以干活特别认真卖力。他拦住梵洺的去路,“配合登记一下行吗?”
两人的争执很快引起了老保安的注意。他是认识梵洺的,笑着过来打招呼,“您好,好久没见您们回来了,上次还是他带人来看房……诶,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套房子都卖了吧?”
“知道。”
可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
以沫他走得太干净、太彻底,除了曾经作为两人密会地点的这套公寓,能让他离回忆里的他更近一点,其他地方……
徒步走上十楼,在昔日的家门停驻。
抬手叩门。
无人应答。
他深吸一口气,在台阶上坐下。浸饱了水的衣裤被挤压,吐出大片水泽,在光线不甚明朗的楼道里,仿佛淌了一地的鲜血。
天黑了又亮。
衣服被体温熨干,紧紧粘附在皮肤上。
身体一会儿冷得让人牙关打颤,一会儿热得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脑子里似乎有把刀在搅动,痛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应该是发烧了。手贴上额头,触感滚烫,就像高远那天兜头淋下的咖啡。
当时高远笑着说:“你不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行,我告诉你。他就躺那儿,跟睡着似的,我给他浇上汽油,火星被风一撩就起来了,刚开始还能听到嗤嗤的声音呢,跟烤肉一样……我在旁边看着,心想那是我兄弟啊,刚刚还笑着预祝我结婚快乐呢,一转眼就这么没了……我亲眼看着他一截一截变成焦炭,缩成小小的一团,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他娘的什么都做不了!多爱笑一人,到头来就变成一捧灰不溜秋的东西,连个盒子都装不满……他是我兄弟啊,我的好兄弟啊,就这么眼睁睁的死了……”说到后来高远崩溃了,揪着他的衣领撕心裂肺的咆哮:“梵洺,梵洺!你还是不是人!你把他逼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是啊,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大概是怕死了,也见不到他吧。
以沫对感情,向来是毫无保留不留退路。谁对他好,他便十倍奉还;谁对他不好,从此见面就是路人,比谁都狠心。
梵洺艰难地喘着气,脑袋靠在扶手上,突然笑了出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套公寓,是为了堵人。那时他也是坐在台阶上,故意淋得湿漉漉的,装醉。
原因挺好笑。在他和以沫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之前,有天出席一个商务酒会,带着女伴去了。女方有意联姻,姿态摆得特别明显,当时他急需外援对抗他日渐坐大的大伯,女方家族是很好的合作对象,所以对方亲上来的时候,也就没拒绝。
结果被狗仔拍了照,后来在公司见着戚以沫,他对他笑得特客套,规规矩矩喊“梵董”,说话都带个请,没讲上两句就“不占用梵董宝贵的时间了”,仿佛日前跟他吃饭的另有其人。恰逢他大伯摆了他一道,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六分挫败,四分想念,他就堵人家门口去了。
戚以沫意外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
眼眸先是睁大了,随即铺上一层柔色,笑容温柔得人骨头都软了:“傻子,跟我回家?”
……
回头想想,是挺傻的。
可现在他人生第二次犯傻,却没有人愿意为他开门了。
他坐在那扇永远不会再敞开的大门前,用哆哆嗦嗦的手指,绝望的,捂住了脸。
梵洺烧得有点迷糊了。
他一会儿想,以沫到哪里去了?他都快等睡着了,改天要跟英华负责人好好说说,不是大剧就不让接了。
第(2/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