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一）

    三十岁的阿良是单家村最好的木匠，同时也是这十里八乡仅存的棺椁匠。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上山挑选木材。得知我是从省城过来，他放下工具就进了内屋，然后端来一碗凉白开放在我面前。

    「像你这样的小年轻，我一年里能见上三五个。」

    他拒绝我递过去的香烟，从口袋里掏出烟丝和纸熟练地操作起来，随后递给我一根，便划着了火柴自顾自地点上。我凑上去点着了烟，深吸一口，烟草的味道浓烈得呛人。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手扔掉了熄灭的火柴，又说道，「这屋里新做了一口棺材，你们城里人都怕晦气，就不请你进去了。你要是愿意，就跟我到雾岭走走呗。」

    我点点头，抽了口手里的卷烟，咳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又喝了点水，就跟阿良出了门。

    阿良背着柴刀在前面带路，我紧紧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没说上几句话。我们绕开了大路，在水田边上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阿良口中所提到的雾岭山脚下。

    阿良整理衣装，从地上的背篓里拿出香烛点上，然后高举在额前，口中念念有词，恭恭敬敬地行三拜九叩之礼。我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用相机拍了下来。

    「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你肯定没见过。」阿良从地上站起来，重新背好竹篓，抬手用柴刀指着我，「待会儿上了山，你那宝贝儿就别拿出来了，小心惊动了山神！」

    我连忙把相机收进了背包，倒不是怕他口中的山神，而是那把泛着寒光的砍柴刀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和之前来的那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们一看见我刚才的那一套，就不愿意跟我上山，干脆在山下拿着相机胡乱地拍几张，等我下来再合照几张就回去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阿良用柴刀在杂草丛里开了一条道来，我捡来一根废材作登山杖跟着登山。上了山阿良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挥舞着柴刀从山脚到半山腰都不曾停歇，我要是不曾受过训练，只怕是会跟不上他的。

    「在这歇一歇吧，你应该累了。不过，不要坐在木墩上，小心山神发怒，让你烂屁股！」

    我只好蹲在地上，抓紧时间喝了口水。从我这个位置看下去，已经看不到村子了，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雾气。

    「再往上一点就到了，要不你在这里再歇一歇，我先开路上去？」

    我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跟着哈哈大笑的阿良继续登山。

    果真如阿良所说，我们很快就到了。

    山顶上只有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地上除了枯枝败叶，并无再多杂草，雾气弥漫的四周竟有些阴森诡谲。

    阿良带着我在树底下转啊转，最后在一棵巨木前停了下来，他上去绕着转了一圈，又量了尺寸，然后从背篓里拿出准备好的红绸条递给我，让我绑在树上，我一一照办了。

    「走喽，回家去！」

    我突然明白之前那些年轻人为什么不愿意上来了，毕竟我要知道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爬上来就为了在这树上挂一条红绸，那我估计也得考虑一下才决定要不要登山了。

    下山的时候，阿良带我走了另外一条路，只用了十分钟就回到了山下。

    「回去吧，你要的，我到时候会通知你来领回去。」

    此后，我拜别阿良，回到了省城。

    （二）

    我叫单良，是单家村最好的木匠。上次有个年轻人专门从省城跑来就是委托我帮他做一口棺材，他付了钱，这生意我就接了下来。

    我带着他上了我们村最高的山，挑了一棵上好的木材，他亲自挂上了红绸条，那这棵树就属于他的了。

    等他回了省城，我拿着他给的钱去了一趟市集，新买了工具和口粮以及一些香烛，然后就准备上山去了。这一次，我穿上了年前刚买的衣裳，邻居会在我离开这几天帮我喂养家禽，这得以让我放心工作。

    上山的路其实并不难走，以往都是我故意刁难那些小年轻才说要开辟新路上山，其实那都是骗他们的。

    我很快就找到那棵被绑了红绸条的树，在树底下吃了干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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