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9~10)
第(2/20)节
多久,我也说不好。连日的大雨,平河像
是被煮沸了,汹涌澎湃。层层叠叠的浪花翻卷着顺流而下,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站在堤顶极目远眺,那些造型雷同、雾气朦胧的鸽子笼尽收眼底。近两年城
区扩张的厉害,老家属院的两居室位于鸽笼群东侧二楼,我对这里的唯一印象,
便是楼下长得望不到头的晾衣绳。母亲说,这栋楼依然属于市教育局资产,小产
权房交易不受法律保护,买方是文教系统的人。看情形,房子过户后也闲置在那,
显然无入住迹象。或许也得拆迁了吧,谁知道喔。童年时我很少呆在这里,在这
个四十多平、比坟墓还死寂的房子里,除了一张蹩脚木床,如今再无任何长物。
我在床上躺下,又坐起。再躺下,心烦意乱,周遭一片黑暗。冷冰冰的雨雾,
从窗外刷进来,溅到似裹尸布惨白的墙壁,然后,又变魔术似的沿着万有引力扭
曲滑落,黄灿灿地摊在灰头土脸的地板上,像老天爷撒的泡牛尿。其时其地,我
不知道我在否定什么,又想祈求什么,仿佛患上夜盲症的溺水之人,屋子里熟悉
而陌生的气息,让我无比抓狂。于是,那张父母躺过的木床,便成了我——一个近
乎于精神分裂者发泄的目标。我发疯似地用拳头、脑袋捶打、撞击坚硬的床架床
板。遗憾的是,任何试图改变软体与固体物理形态的行为,结果都将是鼻青脸肿
头破血流。父母搬回村里时,隔壁房有口深红色的大木柜——由于过于陈旧、笨
重,没能拿走。掀开厚重的柜盖,折腾到精疲力尽的我,就像死人那样直直地仰
躺在木柜里。睁开眼睛,望着阴森森的天花板,我猛然产生了被装进棺材的感觉。
至今想不起那天我在木柜里躺了多久。只记得雨停了,煞白的月光像是要把
天花板削下来,我直挺挺地躺着,像生下来就躺在那儿一样。窗外没有任何动静,
连张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后来我在平河游泳,浮浮沉沉中似有哗哗水声漫过耳
际。恍惚间又好像母亲在洗澡,我几乎能看见洗澡间昏黄的灯光。猛地坐起,夜
悄无声息。我摇晃着,轻轻踱向窗口,鸽笼里黑灯瞎火,胃酸一阵阵往嗓子眼猛
冲,肚皮粘在脊椎上扯也扯不开。几经犹豫,我还是拉开门晃了出去。月亮不知
何时隐去,模煳的幽光宛若远古的天河。我背靠楼口不知道杵了多久,我多么想
唱首歌。鸽笼里的月光便突然又亮了,亮得晃眼。这样说也许不对,确切的说,
应该是太阳。从树的倒影,我知道了太阳的位置,它已经在正东方向,距离地平
线已经有两杆子高。
阳光底下,环城路上尘土飞扬,一辆黑色奥迪,从太阳升起的方向,以每小
时50迈的速度威风凛凛地飞驰而来。在奥迪后面,有两台上白下蓝的桑塔纳,警
笛发出尖锐的啸叫。我眼睛眯开了一条缝,虚弱的视线,射到那警车上,不知是
否冲我而来?我感到脑海里像电影银幕一样,晃动着很多死人影子,有陆永平影
子,有母亲影子,甚至还有父亲的影子。正愣神间,一辆黑色凯迪拉克Catera,
在两辆沃尔沃的前后护卫下,从家属院西侧疾驰而出。车到了鸽笼前,猛地拐进
院子,停在楼前的空场上。都是紧急刹车,勇猛而稳重。尤其那辆车头焊着对金
光闪闪的大牛角,似匹猎豹,在狂奔中甩出个飘移,戛然而止,这未免有些过于
夸张。
我「靠」了一声,甚至想大声惊呼,但贫瘠的肠胃压制了我所有情绪。外边
的场景太精彩,先是从两辆沃尔沃里钻出来四个人。黑色风衣、黑色墨镜,黑色
的短发似刺猬毛支棱着,宛如四块人形焦炭。然后大牛角前面车门下来个人,同
样是一身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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